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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灵鹤髓(六十一)
阿原惊讶。
但她已习惯他这古怪莫测的性情,遂懒懒道:“既然景典史不想与我同行,那就请便吧!
我随身带有蓑衣,倒也不担心淋雨。”
她转身欲走时,景知晚又唤住她。
他低咳了一声,说道:“从那只兔子的伤处和所中毒性来看,那毒蛇似乎并不是这一带所产,那暗害丁曹之人也可能还在山间,你需多留意。
若是害怕,此刻跟我一起先到坡上避避雨也好。”
害怕?
阿原已辨不出他是嘲讽还是激将。
他话语间似有关心之意,只是他武艺这般高,却要先行离去,留她孤身在密林荒草间寻线索,着实看不出半点好心肠。
她有些着恼,唇角抿了抿,说道:“我自然不害怕。
既然景典史尊贵,怕被风吹着、雨淋着,那我一个人继续搜好了。”
景知晚出乎意料地不曾嘲讽回去,只淡淡道:“你不是一个人,你还有小坏陪你。
何况这山坡也不大,若是遇险或有急事,可以撮口为哨通知我,我会立刻赶过去。”
阿原暗自腹诽他太虚伪,但心念动处,却已撮口为哨。
哨声响起,一长二短,出奇地悠扬婉转,流畅悦耳。
这几个月驯鹰,似乎不曾对小坏用过这样的韵律。
但她吹来很是自然,得心应手得像已吹过很多次。
小坏敛翅立于树上,侧耳倾听着,不知所措地看她。
阿原自己也有片刻恍惚,才向景知晚笑道:“就用这样的哨声,如何?”
景知晚盯着她,眼前却似有白鹰的翅翼掠过,接着是少女明亮的笑容,那样清脆脆地向他道:“师兄,若我有事,便有这样的哨声唤你,好不好?”
除了眼底少了永不离弃的追随和深入骨髓的眷恋,眼前的女子似与记忆中的女子并无二致。
他终于唇角一动,简洁地答她:“好。”
他的神色很怪异,连声音也怪异。
但鉴于此人一向怪异,阿原便忽略了他所有的怪异,向她的鹰招呼了一声,径自向前搜寻,搜寻风雨将至时越来越缈茫的线索。
走出数十步,阿原心头忽然也怪异起来。
景知晚如此刻薄可恶,刚刚也只同行了不到半个时辰,为何她跟他分开后,会忽然觉得心头空落落的,说不出的不安?
她转头向后方看去,却见林木森森,在暗夜里随风起伏,如一张将整座山坡都扣住的巨大的黑网。
她再看不到他的身影,甚至连他那盏灯笼的微光都找不到。
想他身手高明,轻功极佳,必定早已离去,奔向坡上那间猎人搭来遮风避雨的小木屋了。
他尊贵,自然该享受;于是自愿当小捕快的原大小姐,只能继续在黑夜中跋涉于密林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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